父亲节的思念
岁月有痕(朱玉富)
纸灰飞作白蝴蝶,泪血氤染杜鹃啼。虽然临近夏至时节,但老家济南钢城6个多月的干旱,烤灸着枯萎的庄稼;闷人的燥热,晕染着我灰濛而久远的记忆。父亲节前夕,来来往往的人们是到坟茔给老人上坟的村民。荒郊孤野,座座坟茔,袅袅木香青烟向长眠地下的先人疏通着阴阳之间的光纤。掊一锹黄土,覆一层哀思;浇奠一杯酒谁,洒一腔缅怀。滴滴泪珠撒向坟冢,童年的件件往事像动画片一样在泪水模糊的眼前跳动。
家北东北岭是父母的林地,枯黄的野草爬满了父亲和母亲的坟头,我一棵一棵地拔掉,直到双手伤痕累累,渐渐沁出血迹。双膝跪在父母亲的坟前点燃一柱木香,敬洒一杯水酒,点烧一堆纸钱,磕几个头。让思念化作奔放的泪水。
记得那年的农历5月23日那天也是暴雨如注,当几个哥哥将一铲铲的黄土撒在父亲骨灰盒上,直到把整个盒子逐渐被淹没的时候,我发疯般地用双手掘起骨灰盒上的黄土,想把父亲拉回,但被表哥死死拉住,那个时候我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。即将埋到地下的是养我生我的父亲,那种父子连心的生疼,已经让我把泪水哭干,唯有细雨陪着我哭诉着父亲的离去。我跪在泥泞的坟前任雨淋湿全身,任泪水潸然滑落,是雨还是泪早已分不清,只有舌尖能偶尔触到咸咸的感觉。
今又父亲节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伏在父亲坟前嘶声力竭呼喊。我和母亲近在咫尺,却是阴阳相隔。我们尽管兄妹7人,但没有一人陪伴着孤独的母亲,母亲终年面对的只是枯藤老树昏鸦,寒蝉凄鸣鹤唳。陪伴父亲是日月更替四季变换和绵绵山峦。父亲一生很苦也很累,在父亲5岁的时候,爷爷去世,那个时候奶奶才21岁,在父亲15岁的时候,老爷爷去世,为了生存,父亲用稚嫩肩膀挑起了一家人的生计。为了能卖钱,父亲承担了莱钢701高炉点火用的刺猬皮草,一百八十斤一旦的柴禾,父亲都要用扁担挑到莱钢。泥泞的泥土路每一次父亲都是汗流浃背。为了我们姊妹7人,父亲可为积劳成疾,灯油熬尽。父亲的一生没有辉煌和绚烂,没有大山的伟岸,有的只是普通的平凡,而平凡竟是那样深刻和伟岸,伟岸的父爱恰似涓涓细流,滋润着我们干渴的心田。在母亲去世的日子里。父亲更加苍老。既当爹又做爹的父亲,对我们乞求不多,只盼望家人健康,福寿双全,平平安安,可病魔却无情地吞噬了他的生命。父亲何尝不想与病魔抗衡到底?他又何尝不想让生命永远停留?父亲走了,却带不走对家庭的挂牵和依恋,和对儿女的深深眷恋。凝视夜色的天空,天边那陨落的流星可是父亲稍纵即逝的生命?清晨那晶莹的露珠可是父亲难以掩蔽的泪光?夜里那孤独的长影可是父亲徘徊不去的身影?我常常扪心自问,为何跟父亲在一起竟是如此地可欲而不可求?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已变的遥不可及。父亲在世时,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弥重和珍贵,直到失去父亲,才真真切切感觉到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助。父爱如山,高大而深沉。每一次回到老屋,多么希望能看到父亲慈祥的笑脸,当我满腹委屈,多么能听到父亲的安慰和鼓励,当我有所成就,多么希望能听到父亲的赞赏和鞭策,当我满怀心事,多么希望能父母亲倾诉,知子莫如父!当我伤心之时,多么希望能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哭泣。说真的,如今连落泪也只能躲在心里哭。
随着岁月渐去渐远,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已是模糊残存,除了在自己构筑的虚幻梦境中与父亲相聚自慰之外,梦醒来回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。我好像一叶孤舟,在暴风雨来袭之际在广宽的海洋里找不到可以停泊的港湾。“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再拥有,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。”在每年的寒衣节、清明、十月一,在给父亲上坟的时候,我就会轻声吟起那首让人心碎的《父亲》。歌词幽怨,往事如烟,更让伤痛的心灵增添一丝伤感。
我知道今生再无报恩之日,再无尽孝之时,“夜雨潇湘灯火昏,父亲时节鹒声闻,伤魂最是家千里,泪看高堂少一人”。父亲节又如约而至,我唯一能做到和尽孝的就是回家炒上几碟小菜,带上水酒、纸钱和木香,到父亲坟前祭奠,面对冰冷的石碑,往往是一个人,泪满脸、肠已断。思念的往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,越飘越远,直至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作者:朱玉富,山东济南钢城区